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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外婆情

那时年纪大概忘却了，总之当时我比门前的石桌高一个头。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红色肚兜，倒也还是干净。母亲后来告诉我，我是个未足月大就出世的孩子。外婆心痛不已，便缝了一个红肚兜给我，保我顺平。往后年龄越大，外婆逢的肚兜也越大了。在回城里小学前，我一直穿着红肚兜。为什么后来没穿了，并非城里的同学嘲笑我，而是外婆在我回城里上学的第一年就去世了，后来就再也没有给我缝肚兜了。

我和外婆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不多，每年母亲只会在夏天把我送到乡下的外婆家。在我模糊的记忆里，外婆总是佝偻着身体，穿着蓝布衣裳，面前系着一张旧围裙。那张围裙应该比我当时的年纪还年长几岁。岁月在围裙上留下了洗不掉的斑迹，也在外婆的笑容里留下抹不平的皱纹。

乡下的夏天是静谧而又神奇的，泥土和炎热的空气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我和外婆身旁。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进木窗时，外婆便起床，系上围裙，先在米缸里抓了几把米，又在米缸旁的旧麻布口袋里抓了一把干玉米粒，放在围裙里，然后一只手把围裙揪住，一只手推开木门，歪歪斜斜地走出门去喂鸡。嘴里还念叨着，“吃，快吃，吃了多下几个蛋，我孙子最喜欢吃荷包蛋了。”外婆老了，不干农活了，只是在院子里养了几只鸡，在房子东面的土墙旁用篱笆圈了一块不太大地种了些菜，无非是些黄瓜，茄子，南瓜一类的。外婆家的黄瓜架子搭得很低，连当时的我用力跳几下就有可能摘到黄瓜。我总是在午后跳着去摘黄瓜，好几次外婆看见我跳着够不着黄瓜，于是外婆就提着一把小竹椅子，蹒跚着走到我，身旁笑盈盈地说：“就知道你要去摘这个东西，架子搭得这么低，你还是得跳着摘，来，踩着，别摔了。”踩上椅子，果然一下就摘到了黄瓜。随后，我便抱着黄瓜，拖着椅子来到门前的枣树下。瘫坐在椅子上，听着虫鸣，啃着外婆用围裙擦过的黄瓜。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啃着啃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脑袋歪着耷拉在竹椅的靠背上，嘴边还挂着几颗白白的黄瓜籽，有时连肚兜上也粘着籽。有几次原本被我紧紧捏在手里的黄瓜在我醒来之后凭空消失了。现在想想可能是隔壁大叔家的狗趁我睡觉的时候叼走吃了。那不然为什么我醒来的时会看见它蹲在我跟前，意犹未尽地舔着舌头望着我。在我打盹的时候，外婆有时也会提一张没有靠背的方凳，拿一把蒲扇坐在我身旁给我扇风，驱赶蚊子。有时，外婆会端一个筛子在石桌上挑拣豆子。那时候外婆已经抱不动我了，所以只有在屋外陪我。晚上睡觉，外婆也会为我摇扇，直到我睡着为止。

回外婆家，让我最激动的事莫过于打枣子了。从回到外婆家开始，我便每天都嚷嚷着外婆打枣子，外婆总说再等几天，等几天，枣子还没熟。于是我便每天仰着头盯着那跟外婆家房子一样高的枣树，看枣子熟了没，最终由于枣树的枝叶太茂盛了，我压根看不见枣子。一段时间过去了，具体是多久我不清楚，反正在小孩子的世界中，应该过了很久了。外婆还是没有带我打枣子，我便冲着外婆吼：“外婆骗人，已经等了这么多天了，枣子还没熟。”外婆张着布满皱纹的嘴笑着对我说：“熟了，今天熟了，我们去打枣子吧。”说着外婆便从里屋拖出一根竹竿，拖过灶头，拖到屋外。到枣树下，外婆吃力的举起竹竿，颤颤巍巍摇晃的身体像枣树上的叶子一样。在竹竿的搅和下，青枣一个个砸落在院子里。每次打枣都会吸引附近人家的小孩子过来，一群小孩子有的弯下腰，有的跪在地上，大家争相恐后的抢地上的枣。大家抢着，闹着，笑着，闹哄哄的，我笑着向外婆喊到，“外婆，轻点儿，轻点儿，砸我头上了。”外婆嘴上回答着我，却依旧使劲摇晃着手里的竹竿，枣子疯狂的掉落。一阵疯抢后，孩子们的兜里手里都被枣子占据了，寻思着嘴里还能塞进几个。这下是真没地方塞了，外婆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只手把竹竿立在地上，另一只手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站在旁边笑着看着我们，眼角的沟壑也更加明显。那帮小孩儿走后，外婆也拿着竹竿转身回屋，拿出一个筛子，将地上孩子们没捡完的枣子装在筛子里。夜晚来临的时候，我已经被枣撑得吃不下饭了。外婆拿出一张草席，放在院子里。我躺在上面打滚，数着筛子里还有多少枣子。等外婆打理好屋里的一切，外婆就从屋里走出来，收拾草席和筛子，哄我回屋睡觉。

我对外婆的记忆大概就这些了，很少有言语的交流，我也再也听不见外婆的只言片语了。越长大越发现那些关于外婆的不起眼的小事都以成为我弥足珍贵的回忆。我也再也没回过外婆的乡下，但是每次去农村，脑海中就浮现出我和外婆生活的场面。

　　作者简介

　　姓名：代芸霞

　　性别：女

　　出生年月：1997年1月17日

　　学历：现大一学生，重庆师范大学涉外商贸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

　　爱好：阅读，骑车，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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