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义哪里有做鱼缸的地方(城南旧事的精彩句段)
宋妈是顺义县的人,她也说不好北京话,跟她说成“惠难馆”,妈说成“灰娃馆”,爸说成“飞安馆”,我紧接着胡同里的孩子说“惠安馆”,到底哪一个对,我真不知道,我为么要怕惠安馆的疯子?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趁着还没有事,论什么好时候见面都要问我吃就没,出了胡同口往南走一会,应该是井窝子,这里狼藉一片是水,有的地方破开覆着的冰,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他们扭着屁股推车,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好尖锐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妞儿眼里含着泪,手摇晃着,醋都要洒了,我有说不出的懊恼,一下窜到妞儿身旁,插着腰问他们:,“凭什么?”
城南旧事的精彩句段
太阳从大玻璃窗透冲进来,照到大白纸糊的墙上,照到三屉桌上,照到我的小床上回来了。我醒了,还躺在床上,看那道太阳光里飞旋着的许多小小的,小小的尘埃。宋妈过去掸窗台,掸桌子,不断鸡毛掸子的舞动,那道阳光里的尘埃加了,飘舞得更不热闹了,我赶忙拉住被来蒙住脸,是怕尘埃把我呛得咳嗦。宋妈的鸡毛掸子这回来掸我的小床了,小床上的棱棱角角她都掸到了,掸子把儿碰在床栏上,格格地响,我想骂女儿,但她倒先回话了:
“都还没睡够哪!”话刚说完,她把我的被大撩开来,我穿着绒褂裤的身体半个露在被外,当即就打了两个喷嚏。她自我催眠我起来,给我穿裤子。印花斜纹布的棉袄棉裤,全是新做的,棉裤筒多愚蠢,是可以直立装在那里,就知道那棉花够多厚了。
妈正坐在炉子边梳理头发,倾着身子,一大把头发从后脖子顺过来,她就用篦子篦呀篦呀的,炉上是一瓶玫瑰色的发油,天气冷,油凝住了,总要放进炉子上化一化才能擦。
窗外很光亮,干秃的树枝上落着几只真的不怕冷的小鸟,我在想,什么东西时候那树上才能长满叶子呢?这是我们在北京过的第一个冬天。
妈妈还说不好北京话,她正在告知宋妈,今天买什么东西菜。妈不可能说“买一斤猪肉,不要太肥。”跟她说:“买一斤租漏,千万不能太回。”
宋妈梳完了头,用她的油手抹在我的头发上,也给我梳了两条辫子。我看宋妈提着篮子要回来了,急忙喊住她:
“宋妈,我跟你去买菜。”\宋妈说:“你不担心惠难馆的疯子?”
宋妈是顺义县的人,她也说不好北京话,跟她说成“惠难馆”,妈说成“灰娃馆”,爸说成“飞安馆”,我紧接着胡同里的孩子说“惠安馆”,到底哪一个对,我真不知道。
我为么要怕惠安馆的疯子?她昨天还冲我笑呢!她那一笑真有意思,要并非妈死死地拉住我的手,我是会走过去看她,跟她说话了。
惠安馆在我们这条胡同的最前面一家,三层石台阶上去,就是两扇大黑门凹进来,门上竖着一块匾,不路过的时候爸爸教我念过:“飞安会馆”。爸说里面住的全是从“飞安”那两个地方来的学生,像叔叔一样,在大学里念大学。
“也在北京大学?”我问爸爸。
“北京的大学多着呢,另外清华大学呀!燕京大学呀!”
“可不可到飞安不,惠安馆里找叔叔们玩一玩?”
“做晤得!做晤得!”我明白了,我不论那些要求什么好事,爸终归要拿这句客家话来拒绝我。我想总有一天我要迈上那三层台阶,走出那黑洞洞的大门里去的。
惠安馆的疯子我见到好几次了,每一次只需她站在门口,宋妈或者妈就赶紧捏紧我的手,轻轻的说:“疯子!”我们便擦着墙边走下来,我如果要转头再左右张望一下时,她们就突然用力拉我的胳臂打断我。不过那疯子还不那就是一个梳着油松大辫子的大姑娘,像张家李家的大姑娘一样!她总是站在窗前门墙站着,看熙熙攘攘过路的人。
是昨天,我跟着妈妈到骡马市的佛照楼去买东西,妈是去买涂脸的鸭蛋粉,我呢,那就是爱吃那里的八珍梅。我们从骡马市大街回来,走过魏染胡同,西草厂,到了椿树胡同的井窝子,井窝子斜对面那就是我们住的这条胡同。刚一进胡同,我就看到惠安馆的疯子了,她穿了一件绯红色的棉袄,黑绒的毛窝,头上我留一排刘海儿,辫子上扎的是大红绒绳,她正把大辫子甩到前面来,两手勾引着辫梢,呆呆地地望着对面人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洋槐。干树枝子上有几只乌鸦,胡同里其实没什么人。
妈正垂头嘴里念叨着,准是在算她今天共买了多少钱的东西,好跟无事不费心的爸爸报帐,所以才妈没加小心也来到了“灰娃馆”。我跟在妈的后面,一直看疯子,竟忘了正常走路。这时疯子的眼光从洋槐上落下来,倒是看见我,她眼珠不动地盯着我,好象要在我的脸上找什么。她的脸白得青紫,鼻子尖有点儿红,大概是凉风吹冻的,尖尖的下巴,两片薄嘴唇紧紧地闭着。忽的她的嘴唇动了,眼睛也眨了两下,带了笑,以前要说话,弄着辫梢的手也向我伸出,招我过来呢。究竟怎摸,我混身有所地打了一个寒战,跟着一起,我就不断她的招手和笑意要向她走去。可是妈回过身跑来,忽然间把我一拉:
“怎莫啦,你?”
“嗯?”我有点迷迷瞪瞪。妈看了疯子一眼,说:
“为么直发抖?是不是我怕是不是我要溺尿?快回家去!”我的手被妈使劲儿开小差着。
来到家来,我心里还惦念着疯子的那副模样儿。她的笑并非很有意思吗?如果没有我跟她回话我说:“嗯!”她会咋样呢?我呆呆地地想着,不愿意吃晚饭,确实是又是八珍梅吃多了。只不过晚饭后,妈对宋妈说:
“英子一定吓着了。”然后给我沏了碗白糖水,叫我喝继续,而且下命令我钻被窝晚上睡觉。
这时,我的辫子梳好了,追了宋妈去买菜,她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一起。她的那条想吐的大黑棉裤,那你厚,这样的话肥,裤脚缚着。别人告知妈说,北京的老妈子很会偷东西,她们偷了米就一把一把向着裤腰装进裤兜子,刚好落到缚着的裤脚管里,肯定不会漏出来。我在想,宋妈的肥裤脚里,可不知道有是没有我家的白米?
当经过惠安馆,我向里面看了一下,黑门大开着,门道里有一个煤球炉子,那疯子的妈妈和爸爸正准备火炉旁煮什么。大家都管疯子的爸爸叫“长班老王”,长班应该是给会馆门卫的,他们住在最临街的一间屋子。宋妈只不过你们不许我看疯子,但是我知道她自己也很爱看疯子,找人问疯子的事,只是不准去我听我看就是了。宋妈这时也向惠安馆里看,恰好疯子的妈妈缓缓抬起头来,她和宋妈两人同时说“吃过吗?您!”爸爸说北京人一天到晚趁着还没有事,论什么好时候见面都要问我吃就没。
出了胡同口往南走一会,应该是井窝子,这里狼藉一片是水,有的地方破开覆着的冰,独轮的水车来一辆去一辆,他们扭着屁股推车,车子吱吱口丑口丑的响,好尖锐刺耳,我要堵起耳朵啦!井窝子有两个人在向深井里打水,水打进来倒在一个好大的水槽里,推水的人就在大水槽里接了水再送回各家去。井窝子旁住着一个我的朋友和我一般高的妞儿。我这时停在井窝子旁边不会走了,对宋妈说:
“宋妈,你去买菜,我等妞儿。”
妞儿,我第一次是在油盐店里看见她的。那天她两只手端了两个碗,拿了一大枚,又买酱,又买醋,又买葱,伙计还逗着说:“妞儿,唱一段才许你走!”妞儿眼里含着泪,手摇晃着,醋都要洒了,我有说不出的懊恼,一下窜到妞儿身旁,插着腰问他们:
“凭什么?”
就,我认识了妞儿。
妞儿唯有一条辫子,又黄又短,像妈在土地庙给我买的小狗的尾巴。第二次一眼就看到妞儿,是我在井窝子旁边看打井水。她过来了,一声不响地站在我身边,我们俩总体呵呵一笑,还不知道说有什么好。等一会儿,我就忍不住手去摸她那条小黄辫子了,她又向我微微一笑,伸手指着后面,轻声的声音说:
“你就就住那条胡同里?”
“嗯。”我说。
“第几个门?”
我伸出右手手指头来算了算:
“一,二,三,四,第四个门。到我们家去玩。”
她叹了口气说:“你们小胡同有疯子,妈不叫我去。”
“怕什么,她又不吃人。”
她始终是笑笑的笑了笑。
妞儿一笑,眼角落里鼻子两边的肉变会有两个小漩涡,很比较好看,但宋妈竟跟油盐店的掌柜说:
“这孩子长得俊倒俊,那就是有点薄,眼睛太剔透了,老像水汪着,你再仔细看看,眼边缘有两个泪坑儿。”
我心里不过有都说不出的喜欢她,不喜欢她那么温和,不像我一急宋妈就骂我的:“又跳?又跳?小暴雷。”那天她跟我在井窝子边站一会儿,就轻声地说:“我要回去吧了,我爹就等着你吊嗓子。赶明儿见!”
我在井窝子旁跟妞儿曾经见过几次面了,只要一眼就看到红棉袄裤从那边闪过来,我就满心的兴奋,但今天,等了那么久都看不到她出来,很失望,我的绒褂子口袋里还藏著一小包八珍梅,要给妞儿吃的。我捏了捏,会发热了,包的纸都褴褛了,粘肉呼呼的,宋妈洗鞋子时,我还得挨她一顿骂。
我觉得很没啥意思,往回家了走,我本来想今天见妞儿的话,就说说她一个主意,从横胡同穿过到我家,就没有必要在惠安馆,不需要怕看见疯子了。
我低下头这么大想着,来到惠安馆门口了。
“嘿!”
吓了我一跳!恰恰疯子。捏着下嘴唇,笑了笑看我。她的眼睛真白亮,一笑,眼角落里得象宋妈说的,怎末也有两个泪坑儿呀!我想看清楚她,我是实在是太久上次就想看清楚她的。我不由得对着她的眼神走上了台阶。太阳照在她的脸上,动不动爱是惨白的颜色,今天透着亮光了。她揣在短棉袄里的手伸不出来拉住我的手,那你暖,那么软。我这时去看看胡同里,也没一个人前行。真诧异,我现在怕的又不是疯子,的确怕人家一眼就看到我跟疯子拉手了。
“岁了?”她问我。
“嗯六岁。”
“六岁!”她很惊诧地叫了一声,低下头来,突然撩开我的辫子看我的脖子,在找什么。“不是。”她喃喃低语地自己答话,随即又问我:
“一眼就看到我们小桂子就没?”
“小桂子?”我一点不懂她在说什么。
这时大门里疯子的妈妈出去了,皱着眉头怪着急地说:“秀贞,可别把人家小姑娘吓着呀!”又转过身子脸来对我说:
“别听她的,胡说什么呢!回去吧!等回过头你爸妈不放心啦,嗯,听到也没?”他说着,用手扬了扬,叫我回去。
我抬起头望着疯子,很清楚她的名字叫秀贞了。她拉着我的手,微摇着,却不是放开他我。她的笑,减少了我的勇气,我对老的说:
“不!”
“小南蛮子儿!”秀贞的妈妈也笑了,轻轻的指点一二着我的脑门儿,这准是一句骂我的话,看上去像爸爸常用瞧得起的口气对妈说“他们这些个北仔鬼”是一样的吧!
“在这玩没关系,你家他来了人找,可别赖是我们姑娘招的你。”
“我再说的啦!”何必这么多嘱咐我?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很清楚。妈妈打了一只金镯子,藏在她的小首饰箱里,我从未绝对不会帮帮爸爸。
“来!”秀贞拽着我往里走,我还以为要到里面那一层一层很深的院子里去找上大学的叔叔们玩呢,以前她把我带进了他们住的门房。
屋里可不像我家里那么亮,玻璃窗小得很,临窗一个大炕,炕中间摆了一张矮桌,上面堆着活计和针线盒子。秀贞从矮桌上端起了一件没完了以后的衣服,朝我身上左比右比,然后把高兴地对走从里面出来的她的妈妈说:
“妈,您瞧,我咋说的,刚比较合适!那你就开领子吧。”话刚说完,她又找了一根绳子只绕我的脖子量,我由她听凭,只管开口看墙上的那张画,那画的是一个白胖大娃娃,就没穿衣服,手里拎着大元宝,骑在一条大家的红鱼上。
秀贞转到我的面前来,看我仰着,她也紧接着我的眼光看那张画,满是这样的话回事地说:
“要看炕上看去,看我们小桂子多胖,那阵儿才八个月,骑的大金鱼,满屋里转,玩得饭都不吃,就这么说淘……”
“行啦行啦!不害臊!”秀贞正闲得不高兴,我也听得糊里糊涂,长班老王从里面出来了,不悦地瞪了秀贞一眼说她。秀贞不懒得理会她爸爸,推着我脱鞋上炕,凑进在画下面,我还是自有打算说:
“饭不吃,衣服也没穿,就往外跑,有时急着找她爹去,我说了多少回都不听话,我说我先给多做几件衣服脱掉再去呀!今年的衬褂倒是先做好了,背心就差缝钮子了。这件棉袄开了领子立玄就好。可急的是什么呀!真叫人纳闷儿,到底是是怎末那档子事事儿……”她说着说着不说了,低着头在想那疑惑不解儿的事,一直发愣。我想,她是在和我玩“办家家酒儿”吧?她妈并非说她血口喷人吗?要是玩过家家儿,我确实有一套玩意儿,小手表,小算盘,小铃铛,都是可以拿来一起玩。因为我就说:
“没关系啊,我把手表送给你小桂子,她有了表就有一定时候回家来了。”可惜,这时我倒想起妈会派宋妈来找我,便又说“我也要回家里了。”
秀贞听我把话说完要走,她也不发愣了,一面随着我下了炕,一面说:“那好家伙好,先啊,谢谢你啦!看到小桂子叫她过来,外面冷,就说我不骂女儿,你不怕。”
我点头,立刻答应她,真像有那么一个小桂子,我熟悉的。
我一边走着一边想,跟秀贞这样的话玩,真有意思;假装有一个小桂子,就给小桂子做衣服。为什么人家都谁再敢他们的小孩子跟秀贞玩呢?还管她叫疯子?我盘算就回身自己去看,原来秀贞还斜倚在墙看我呢!我一高兴啊就连跑带跳地回家去来。
宋妈也在跟一个老婆子换洋火,房檐角落里堆着字纸篓、旧皮鞋、空瓶子。
我进了屋子就到小床前的柜里看出手表来。上官欢欢的金表,镶着几粒亮亮的钻石,上面的针也不能走动起来了,妈妈说要修修,可一直放着,我很喜欢这手表,常常觉得戴在头上玩,就归了我了。我正站在三屉桌前戏耍着,忽地听到窗外宋妈正和老婆子在说什么,我注意听,宋妈说:
“再后来呢?”
“后来我们呀,”换洋火的老婆子说:“那学生一去到如今就没过来!临走的时候许下的,回他老家卖田卖地,过一个月就回来娶进门她。好嘛!这一等就是六年啦!多傻的姑娘,我眼看着她疯的。……”
“说是怎莫着?还生了个孩子?”
“是呀!那学生走的时候,姑娘她妈还可不知道姑娘有了,直到遁形了,这才赶着送回海淀义地去生的。”
“义地?”
“那是他们惠安义地,惠安人在北京死了就埋在他们惠安义地里。以前王家是给义地看坟的,打姑娘的爷爷就看起,后来我们又让姑娘她爹来这儿当长班,谁知道出了这么大那事儿事儿。”
“他们一家子倒是跟惠难你我有缘,惠难离咱们这儿很远哪?怎末就一去不回过头来了呢?”
“可远喽!”
“那你生下来的孩子呢?”
“孩子呀,一落地就裹包裹包,借着天没亮,送到齐化门城根底下啦!再说不是什么让野狗我吃,应该是让人捡去的呗!”
“姑娘打这儿就疯啦?”
“可不,打这儿就疯了你!你可怜她爹妈,我这一辈子就生下这么个姑娘,唉!”
两个人说到这儿都不言辞了,我这时已经站到屋门口去倾听。宋妈正数着几包红头洋火,老婆子把褴褛纸往她的大筐里塞呀塞呀!鼻子里滋溜滋溜着清鼻涕。宋妈又说:
“呆会给带点刨花来。你不想跟疯子她们是一地儿的人呀?”
“老亲喽!我大妈娘家二舅屋里的三姐算得疯子她二妈,现在还在看坟,他们说的有我的事儿吗?”
宋妈一眼看见了了我,说:
“又听事儿,你。”
“我明白了你们说谁。”我说。
“说谁?”
“小桂子她妈。”
“小桂子她妈?”宋妈大笑,“你也疯啦?哪儿来的小桂子她天呐?”
我也哈哈笑了,我知道谁是小桂子她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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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天气暖和多了,棉袄早脱下来,夹袄外面早晚凉就罩上一件几乎透明的棉背心,又轻又软。我穿的新布鞋,前头打了一块黑皮子头,老王妈秀贞她妈,看见我的新鞋说:
“这双鞋可结实,把我们家的门坎踢烂了,你这双鞋也破不了!”
惠安馆我早就来熟了,会馆的大门总是开着一扇,所以我我随时这个可以溜进来。我说溜出去,只不过我我总是跨着家里的人偷着来的,他们只很清楚我动不动爱是不断宋妈买菜到井窝子找妞儿,一见宋妈进了油盐店,我就回头走,到惠安馆来。
我今天进了惠安馆,秀贞还在屋里。炕桌上摆着一个大玻璃缸,里面是几条小金鱼,水中游动。我问王妈:
“秀贞呢?”
“跨院里呢!”
“我去找她。”我说。
“别介,她就来,你这儿呆会,看金鱼吧!”
我把鼻子背着金鱼缸向里看,金鱼一边游一边嘴巴一张一张地在大量喝水,我的嘴也忍不住一张一张地在学鱼喝点水。有时候金鱼游到我的面前来,离着一层玻璃,我和鱼鼻子顶牛儿啦!我就这么多又看了看,两腿跪在炕沿上,都麻了,秀贞还不来。
我翻腿坐在炕沿上,又等了一会,还都看不到秀贞来,我急了,溜出了屋子,往跨院里去找她。那跨院,仿佛一直都是关着的,我从未也没见过谁去那里。我轻轻地拉开门跨院门在里面,小小的院子里有一棵不知您什么树,已经长了小小的绿叶子了。院角地上是干枯的落叶,有的烂了。秀贞至少也在清理打扫,但我到里面时看到她一手拎着水桶倚在树干上,一手滔天大浪了衣襟在擦眼睛,我偷偷来到她跟前,抬起头盯着她。她也许是一眼就看到我了,但没理睬我,忽地背回身子去,伏着树干哭下来了,她说:
“小桂子,小桂子,你怎摸最好不要妈了呢?”
那声音有多委屈,多么可笑啊!她又哭着说:
“我不带你,你怎么认出来道儿,远着呢!”
我又想起妈妈说过,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家乡来的,那里是个岛,四面都是水,我们坐了大轮船,又坐大火车,很快就到这种北京来。我曾问妈妈什么时候回去,妈说早着呢,来一趟比较容易,多住几年。这样的话秀贞所说的那个远地方,是像我们的岛这样的话远吗?小桂子咋能一个人跑了去?我替秀贞觉得难过,也想念我当然不认识的小桂子,眼泪流掉下了。在模糊地的泪光里,我彷佛看见那骑着大金鱼的胖娃娃,是什么也没穿啊!
我含着眼泪,大家地倒抽了一口气,为的不让我自己哭出声来,我小啾啾秀贞裤腿叫她:
“秀贞!秀贞!”
她再继续了哭声,满面泪蹲下身子,搂过我,把头埋在我的前胸擦来擦去,用我的夹袄和软软的背心,抹干了她的泪,后再她仰起来看看我笑了,我伸出左手手去调顺她的揉乱的刘海儿,不由得说:
“我不喜欢你,秀贞。”
秀贞还没有说什么,滋溜滋溜着鼻涕站起。天气暖和了,她也没穿缚腿棉裤了,现在穿的是一条肥肥的散腿裤。她的腿很瘦吗?咋风一吹那裤子,显得这样晃荡。她混身都瘦的,刚刚蹲下身来伏在我的胸前时,我看那块后脊背,平板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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